「你明明知道那個人是吸血鬼,為什麼還要跟他簽本票?」

「我無能為力,家屬堅持索賠的金額太高。那個人好歹是你父親,說不定…」

「沒什麼好說不定的,那個敗類根本沒有人性! 而且你只是依法執勤,是死者自己心虛加速暴衝才出車禍,憑什麼要你陪?」

「我們這行,不就是如此嗎?」

「真籌不出錢我幫你一起還,你不要跟那個敗類借錢,會把自己拖垮的。」

「我跟孩子已經欠你夠多了,而且如果再牽連你,你媽會更排斥我們在的關係。」

「你跟孩子?嘉信我以為我們都認為規明是我們共同的孩子,你到現在還覺得欠我?」

「光典你的前途還很好,不要扯進…」

「夠了!在一起那麼多年,你永遠要把我當外人?那隨便你好了!」

 

 

 

你們果然…

夢境一個又一個如同跑馬燈播放,

玖深心中無比沉重。

 

 

 

「玖哥醒了!」努力的睜眼,玖深看到虞因坐在床邊。那瞬間,徐風從他身邊輕輕吹過。

 

「何光典他已經…」玖深大概知道夢境的畫面是林何二人的過往,不過知道了這些大概…

 

「對,你們昏倒後他割頸自殺了,張傳也沒救回來。」虞佟將削好切片的水果遞上,解釋起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 

 

 

何光典曾經叫張光典,是暴力集團主嫌張傳的親生兒子。 張傳向來不顧家,回家便是動輒打罵。 但在那個年代,離婚是種恥辱。 身為傳統婦女的何母根本不敢離異。 張光典一成年便決定改從母姓,父親之於他是最恐怖的陌生人。 何光典幾乎事事皆以母親為先,聽話的何光典甚至因為媽媽怕鬧出兒子抓老子的醜聞而改修醫科。

 

唯一母子無法達成共識的便是與林嘉信的關係。

 

何光典跟林嘉信從學生時期就是一對,儘管何母不能接受兒子是個同性戀,何光典依舊堅持兩人的關係。 林嘉信也是來自傳統家族,揹負傳宗接代壓力的他乾脆找了一個女同志協議,生子之後雙方完成家庭的期許變一拍兩散。 何光典對林規明也是萬分的疼愛,兩人如同孩子的兩個父親。

 

但一切在三年前變了調,林嘉信在執行交警勤務時做例行攔檢,一名通緝犯大約是心虛,油門一催就往前暴衝,結果賠掉自己一條命。 但輿論紛紛指責員警執勤過當,甚至法院也判賠上百萬的賠償金,不得已的林嘉信只好向張傳借錢。 何光典苦勸無效,又見林擺明要讓自己撇清關係好爭取升官,氣的真的斷絕往來。 

 

這一斷就是永別。 就在林嘉信好不容易快還完負債時,張傳得知他跟自己的兒子有特殊的關係,覺得面子掛不住的張傳拿兒子的手機傳了簡訊約林嘉信出來,用傳統的洗門風方式殘忍將其殺害。 何光典得知摯愛被殺,也從下刀法得知是生父下的毒手,深知法律無法給他們要的制裁,何光典才決定復仇。

 

何捉走張父後,用醫科的知識對張傳施虐,讓他保受痛苦卻不致死,打算等摯愛頭七那天送人上路。 但回家取定情戒的時見家裡被動過,他知道警方已經懷疑到自己,想起聽說虞夏接此案乾脆用藥將人擄走,純粹只是想打亂警方的辦案節奏。

 

只是他沒想到,那天虞佟真的生病了。 雙胞胎想到同僚當天肯定來看好戲,打算捉弄一番,便照計畫讓”虞佟”假冒”虞夏”,才導致後面一連串的誤會。

 

 

消息量太大,玖深頹然的躺在床上。

 

這兩個人受了太多的折磨。

 

如今他無法怪他們動手,如果這些事換做自己,玖深也不知自己能保持幾分的清醒。

 

虞佟等人知道玖深需要時間思考,安靜的退出雙人房。

 

 

「怎麼發現的?」從雙人病房的另一張床上坐起,良久沒參與討論的虞夏拋出問句。

 

「林規明提供的照片,那個眼神怎麼看都不像普通朋友。 而且何光典嫌疑重大,身為死者兒子卻沒第一時間要求追究,看起來對嫌疑人有相當程度的信任。」玖深終於明白當時為何覺得不對勁,那是自己也明瞭的帶著愛意的眼神。

 

「我是問你怎麼發現我不是佟的?」雖然扮演佟就得隱忍脾氣這點並不容易,虞夏對假扮兄弟還是頗有信心的。

 

「一開始進我辦公室就隱約覺得哪裡怪,吃午餐的時候才確定。 佟老大醬料一定會分好碟子,怎麼沾也有自己的習慣。 老大你會直接沾了就吃,也不會分什麼菜要沾什麼醬。」玖深肯定的說。

 

弱小如他大概只有找出虞夏,他才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輸人吧?

 

「那你還敢沒大沒小,活膩了?」想起一開始玖深還揶揄自己落跑最快,虞夏露出”和藹”的笑容。

 

「呃大概是在溪邊敲到頭,我什麼都不記得了。」玖深看著虞夏下床走向自己,覺得背脊一陣涼。

 

「那下件事你最好給老子記得。」虞夏走到玖深的床邊,臉上清楚寫著威脅。

 

「我被麻醉針扎到的時後,你跟林嘉信說了什麼?」雖然當時頭昏眼花,虞夏該聽的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
 

「我忘了。」玖深果斷的決定裝死。

 

有些事莽然向前會被破壞殆盡,尤其是感情,很有可將能僅有的溫暖凍結成冰。

 

「你 他 媽 的 活 膩 了 是 吧 ! 真的忘記的人會試著回想後才回答,你這麼急著否認,這陣子膽子大了敢耍我?」只要稍微有點眼力的大概此時都會果斷離虞夏五百公尺以上,殺氣逼人。

 

「老大我是真的沒印象了…」玖深驚恐的看著擺明冒火的虞夏,他們老大抓狂起來比厲鬼還恐怖阿!

 

虞夏拉住玖深病人服的領口,輕鬆將他拎起來。

下一秒突然玖深的唇被封住,腦中一片空白。

 

「不是只有你才想保護怎樣的人?想起來了沒?」良久後虞夏放開石化的玖深,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。

 

趁人之虛? 不,他只是掠奪本就屬於自己的一切。

 

玖深只能呆呆的點頭回應,大腦暫時失去作用。

 

「給我紮實的記清楚,以後忘一次修理一次。」虞夏嘴裡仍舊不饒人,眼角卻有一絲暖意。

 

玖深終於接收到眼前暴君的旨意,

他傾身向前…

 

 

 

然後,

因為膽小而不敢僭越的小白兔,

終於鼓起勇氣吻上威震四方的猛虎。

 

 

 

有的感情無法言語,或者也無法言傳。

 

 

 

那一晚,向來膽小不敢踰矩的玖深決定虎口撚鬚,

抱著最在乎的人入夢;

那一晚,終於不再是令人驚恐的夢魘,

雖不知夢見什麼,睡顏卻透著滿足的微笑。

 

晚安,說不出口的摯愛,願你一夜好眠。

 

[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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