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星餘暉

「夏目？」洗完澡的田沼見夏目一臉凝重的看著窗外。

難得的長假，夏目跟田沼決定實現來找小狐狸的約定。
只可惜原先應該充滿喜悅的旅程卻蒙上遺憾。

「不是你的錯。」田沼輕嘆，他太明白夏目心中的沉重，雖沒跟夏目一樣看見兩位神祉消散，他也猜出那陣陣徐煙的意義。

「我應該預想到的…」夏目苦笑，保護不了最重要的人那種悲傷，怎麼沒先設想到呢？

一切要從兩人下榻的旅館說起。
旅館旁有條乾枯的河床，
曾經的堤岸上佇立著被砍了一半的老樹。

是的，只砍一半。
傳說這棵樹曾是居民的信仰中心。
然而時代變遷，神木高額的商業價值讓它淪為犧牲品。
只是砍伐作業從未完成，不只是異常堅硬的樹幹，
更因為只要有人動念砍伐，河水便會立刻暴漲。

不堪家園受創的人們在水源處堆疊起石頭，
大水不再，居民卻也對曾有的聖樹感到恐懼。
曾有的河床與老樹皆已乾枯，
只剩神奇不倒的枯木訴說著歷史。

今晨在跟小狐狸道別後，
夏目聽見石堆中傳來的細弱呼喚，
央求他們搬開一小部分隨年月風化的碎石好讓祂去尋找摯友。

夏目與田沼沒想到的是，
只剩涓涓細流的河靈在終於抵達故地後便煙消雲散，
一直未倒的枯木也在感受到久違的濕氣後化為齏粉…

「或許這對祂們是最好的結果，祂們都失去力量，只是等著見彼此最後一面而已。」田沼坐在夏目身旁，也陷入沉思。

田沼很能理解河神的決意。
自己沒有多大的靈力，夏目每每受難自己都發揮不了什麼效用。　
但若自己是河神，也會拼命阻止傷害夏目的人的。　
如若夏目真如樹靈的結局，自己也沒多少可以眷戀的吧？

突然手背疊上熟悉的溫度，
無須抬頭也知道那隻手的主人是誰。

「答應我田沼，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任何意外，別管我，活下去。」夏目看著田沼，說出盤踞心頭的不安。

夏目太清楚，若自己也陷入樹靈的險境，
身邊這個人會選擇以卵擊石，義無反顧。

「抱歉夏目，我不能承諾你做不到的事。」田沼對上夏目的視線，果斷回絕。

「田沼我…」夏目試圖說服的話被硬生生攔截。

「只剩絕望的行屍走肉有什麼意義？」

「……」夏目低頭，無法反駁。

「我很弱，連完整的『看見』也做不到，但是我很感激。」田沼正色，那是一向隨和的他少有的嚴肅。

「感激？」

「最少我們還能留在彼此身邊。或許我沒什麼保護你的能力，但是只要能陪你分擔，我會陪你拼搏到最後一刻。」只有保護夏目這點田沼不會讓步。

「田沼，謝謝你…」夏目明白感激在此時顯得庸俗，但千言萬語終歸一句。

「是我該謝謝你，願意跟我分享這一切。」。

「那你也記得千萬不要一個人亂來。」夏目輕嘆，頭輕靠在田沼肩上。

「不會的，只要你不把我推開。」手一伸，田沼把夏目拉進懷中。

窗邊，曾經只以朋友相稱的兩人這次選擇不推開彼此。
或許我們都很弱小，但是只要有你在，就有堅持下去的力量。
只要有你在，就是最大的力量。